热点直击 | 孙立坚：比特币乃至数字美元和数字人民币的未来展望

近期，受特斯拉CEO马斯克力挺并大量购入比特币等影响，比特币价格暴涨，于2月21日成交价超58000美元。而后马斯克又称比特币和以太坊的价格“看起来确实很高”，比特币价格又开始大幅下跌。2月22日，美国财政部长、美联储前主席珍妮特·耶伦对比特币给投资者和公众带来的危险发出严辞警告。她表示，比特币在合法性和稳定性方面仍存在重要问题，“担心投资者可能遭受的潜在损失”。耶伦曾担任主席的美联储已经研究讨论了新的数字货币的可能性，以及其预计在未来几年推出的支付系统。我国也早已推出了数字人民币在部分地区试点先行。我们究竟如何理性看待比特币等现在诸多数字货币形态，以及未来比特币、数字美元和数字人民币的发展如何，是一个值得我们深刻探讨的问题。在以下访谈中，复旦发展研究院金融中心主任孙立坚教授将为我们带来他的全方位思考和见解。

特斯拉首席执行官埃隆·马斯克，图片来源：腾讯网

Q

这一轮数字货币暴涨有现实基础，就是得到主流厂商和主流支付平台的认可。您认为以比特币为代表的加密货币，未来会成为一种投资品，还是广泛认可的支付方式？

孙立坚：

数字货币的应用场景今后会越来越多，势不可挡，但数字货币的最终形态也许会让今天众多的探索形态停留在某一个货币功能上，甚至最后退出流通的舞台。

Q

各国央行也在尝试推出数字货币。这种国家信用背书的主权数字货币和比特币等加密货币相比，有什么不同？哪一个会成为未来的数字货币的主流？

孙立坚：

比特币是没有国家信用背书的、完全去中心化的数字货币形态，它会挑战现有货币政策宏观调控的能力，也不排除经济通缩的风险，而政府推行的数字货币尽管在技术手段上与其有很大的相似性（数字加密、分布式记账、智能合约、共识机制等），但后者更多的是信用货币的数字化，目的是提高经济运行的便利性，降低造币和储存等成本，以及获得可以穿透的反洗钱能力等。

Q

今年会不会出现数字人民币在各地全面开花的局面？在推进数字人民币的过程中，预期会有哪些影响？需要防范什么风险？

孙立坚：

数字人民币现在还在尝试阶段，它是一个系统工程，牵涉到金融体系更新换代的基础设施的建设、消费者支付习惯、数字货币内在信息的保护、确权、使用中的风险监管和法律完善问题等，欲速则不达。数字货币牵涉问题很多，今天还有一块影响数字货币发展前景的问题亟待解决，即数字中的信息流归属谁，如何监管的问题。而搞数字货币的私人部门由于其天然的利己主义属性和央行的功能差距甚远，要把控好数据信息流的安全，可能难度较大。

Q

央行数字货币会如何重塑全球支付结算模式，乃至整个金融服务模式？

孙立坚：

所以，政府和市场必须依靠良性互动的机制去搭建数字货币所需要的基础设施建设、生态环境，同时要做好各自现有的货币形态（政府掌控的信用货币、市场现有推进的比特币架构及其内在隐含的通缩属性等）优化、整合乃至退出的工程，防止历史上劣币驱逐良币的现象带来的货币危机或货币战争。

Q

 您认为数字人民币的国际化前景如何？

孙立坚：

数字人民币国际化的关键还是要建立国际货币体系所需要的网络效应，简单的说，美元霸权地位难以撼动的原因，不是美元强势，不是美元货币机制本身的先进，也不一定是美国经济的强大，而是它已被大家接受的全球覆盖的支付体系、记账方式和以美元计价的多元化储备资产，如果没有上述这三个方面可以替代美元的货币场景出现，那么要让非居民经济活动走出现在已经完全仰仗的美元网络，必须承认难度不小！所以，数字人民币国际化的重心不在数字货币本身的技术含量（如通过提高算力、算法的核心技术去提高交易的效率），而在于国际应用场景中上述提到的网络效应。

Q

您如何看待最近比特币的大涨大跌？比特币机制会对现有的货币体系以及未来数字货币产生什么影响？

孙立坚：

金本位的垮台就是因为黄金天然的稀缺性，让其价格在市场暴涨，从而导致实体经济缺乏黄金（货币）的流动性而陷入经济严重衰退，最终金本位垮台。目前比特币的机制具有黄金的属性（在经济下行而货币扩张时规避通胀风险的能力），而央行的数字货币技术架构可以避免这个问题。比特币的暴涨更加导致它的币值稳定功能面临挑战，即使没有暴跌的场景到来，也会因为它的金融属性太强而退出支付体系进入到价值储藏的后台，更不用说它暴跌带来的货币危机乃至金融危机的危害性了。

图片来源：coindesk中文网站

比特币（黄金）价格的走势取决于央行信用货币扩张的尺度和央行嵌入数字货币的速度和力度，前者尺度扩大、后者强度削弱，比特币的价格就还会涨！即使有泡沫，只要市场有能力接盘和愿意接盘，也不会被刺破，但未来我们要付出的代价就会更高，这是历史的教训！美国央行也担心比特币会给他们添大麻烦，但数字货币势不可挡的潜在需求也让美联储重视这个舞台，他们不能让中国占头部，发挥先发优势，弄不好与时俱进的时代潮流让数字人民币的网络形成。美元干倒英镑、日元、欧元等强势货币，是因为同在信用货币的舞台上，而中国在搭建另一个有市场需求的舞台，美国政府绝对不会袖手旁观。所以，未来央行之间数字货币的竞争才是更应关注的问题。

Q

您认为未来数字货币应如何发展？最好的渠道应该是数字账户还是代币（信用货币的数字化）？

孙立坚：

数字货币未来发展的渠道是全新的数字账户还是代币的方式去开拓，现在不好说。当然颠覆性的数字账户模式现在需要探索的事情很多，如果相应的生态环境做不好的话，那么很有可能会发生现有货币体系的动摇而造成经济崩溃的风险，我国央行选择的是后者，既顺应时代潮流，又确保稳中求进。虽然美元数字货币的雏形还没有出现，但不排除日后与我们在同一个赛道上竞争，因为他们可以利用美元现有的霸权地位进行数字化改造，从而确保美元的网络不会消失。不管怎样，我们今天已经有了数字货币的先发优势和中国潜在的应用场景，未雨绸缪，扎实推进，千万不能操之过急，欲速则不达。

编辑 | 刘宣 黄晨 

排版 | 刘宣

图片 | 未标注者均来源于摄图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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